那些逝去的NBA流星故事:真正魔术师马拉维奇
如果让我在妙传和直传之间作出选择,在两种传球都能得分的情况下,我一定会选择妙传。马拉维奇
这是属于皮特马拉维奇的时刻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奔向前场,皮球在指尖和地板之间灵动跳跃,蓬松的头发轻舞飞扬;面无表情,从容不迫,一切尽在掌握……
一名防守球员蹲在他身前,两脚之间不停变换着重心,马拉维奇决定玩点花活。在一眨眼的时间里,他将球握在手中向左侧横着一扫,紧接着手腕向反方向一抖,防守球员还没反应过来,队友早已心领神会地接住这记假动作盲传,将皮球轻松送入篮筐。马拉维奇将假动作和盲传揉和得天衣无缝、行云流水,把篮球变成一项充满无限可能的娱乐。而这,也正是他的独特之处。当然,他还有着同样养眼的数据。三年大学生涯(1967-69),他场均砍下44.2分总得分3667分足以使他成为大学篮球历史上最伟大的得分机器;十年NBA生涯,他先后效力于老鹰爵士和凯尔特人,场均贡献24.2分,并在1976-77赛季以场均31.1分荣膺联盟得分王。但作为一名身高6英尺5英寸的瘦弱后卫,“手枪皮特”留给篮球名人堂的遗产绝不仅仅是得分。胯下传球,背后传球,脑后传球……转身运球,背后运球,胯下交叉变向运球……这位白人球员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杂耍和狂野不羁的球风,将球迷们从学院派篮球的沉闷中解救出来。他最有代表性的一记进球就是:面对尼克斯后卫麦克里奥丹的步步紧逼,他将球灵巧地从身后拨向三秒区,持球后向左漂移着跃起,随后将身体向右扭转,用右手像舀水一般将球从腰间托入篮筐。
在一个态度和文化走向极端的时代,马拉维奇是第一个敢于在NBA我行我素的自由灵魂。“你不得不承认,皮特给篮球运动带来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技巧、狂欢时刻和表演时刻。”前老鹰总经理帕特威廉姆斯说,“早在25年前,他就是NBA的沙克。”(奥尼尔(微博)是马拉维奇的校友,其绰号之一便是“大马拉维奇”。)在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马拉维奇抛弃了球队黑白相间的短袜,始终在比赛中穿着一双自己喜欢的灰色旧袜子。因为袜子实在太旧,只要他一开始奔跑,袜口就会滑落到脚踝上。而这双被洗得褪色的袜子也成为他大学时代的独特标志。马拉维奇的最大特点是不按常理出牌,就连最基本的跳投动作都与众不同他起跳时压根儿不顾及身体是否平衡或姿势是否优雅;他出手时双腿要么向两边张开,要么软绵绵地耷拉着,就是不肯乖乖地并拢脚跟;他习惯把右手移到左侧投篮,所以皮球在空中的旋转方向不是通常的下旋,而是侧旋。“我一直都是那样投篮的。”马拉维奇说,“我知道皮球的旋转方向不对,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要做一名双眼瞄筐的投手。你必须双眼盯住篮筐才能获得更精确的位置感。我的出手点不像奥斯卡罗伯逊或杰里韦斯特那么高,所以我能从左边获得投篮空间。”跳投、单手大回环抛投和左右侧大天勾是马拉维奇的主要得分手段。当然,这只是最基本的一部分。如果你试图对他的每一次投篮进行分类,那将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马拉维奇令人难以置信。”“魔术师”约翰逊说,“在我看来,他在球场上的所作所为超越了他的时代。”
“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像他那样把一颗篮球玩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里克巴里说。
“有史以来最出色的表演大师是谁?”伊塞亚托马斯说,“我不得不说是‘手枪皮特’。”
马拉维奇打球的首要目的是娱乐球迷,包括客队球迷。大学时代,每当客队球迷在赛前热身时对他讲垃圾话时,他会从背后将球传给看台上一个又一个咒骂的球迷,脸上挂着大男孩的阳光微笑。
对他来说,每场比赛都是纯粹的表演时刻。他以先辈们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让球迷们享受着即兴表演的乐趣。在那个年代,使用花哨传球和胯下运球需要背负极大的压力,一旦演砸了,就会招致无尽的嘲笑。但马拉维奇不在乎,只要他在球场上,整个夜晚都只属于他一个人。“这是我的风格。”马拉维奇说,“我这么做是为了球队,为了球迷,为了我自己。我使用背后传球从来就不是为了卖弄炫耀,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合理运用,同时让观众兴奋起来。我打赌90%的人喜欢看我的表演。如果让我在妙传和直传之间作出选择,在两种传球都能得分的情况下,我一定会选择妙传。”
从大学二年级起,表演时刻便成为马拉维奇比赛的一部分,而路易斯安那州大也成为全美国最受欢迎的客队。“我非常喜欢客场的气氛,我甚至更喜欢在客场打球。”马拉维奇的队友里奇西克曼说,“只有极少几次,我们遇到过真正‘恶毒’的球迷。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希望看到皮特登场。他们会为皮特的每一次失误喝倒彩,但每当皮特完成热身正式开始表演的时候,他们又会毫不犹豫为他欢呼,仿佛比赛双方都是他们的主队。那感觉棒极了。”
1968-69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路易斯安那州大和乔治亚大学激战两个加时。最后时刻,马拉维奇为了保住88比80的领先优势,使用了拖延战术。只见他像绕木桩似的在人堆中来去自如,从胯下运球到背后运球再到交叉变向运球,各种花活都玩遍了,就是不投篮。直到终场哨响前几秒,皮特在三名乔治亚球员的追赶下奔向客队替补席,在乔治亚球迷的倒计时读表声中扔出一记距离篮筐30英尺之外的压哨天勾。球用马拉维奇的线;“除了氧气,什么都没碰到”。
事实上,那不是一个“三不沾”,而是一记空心入网。“球还在空中,皮特就高举双臂摆出胜利的手势,转身跑下球场。然后,球进了……空心入网……就这样。球迷们疯狂了,他们涌到球场上,把我们抬出了球馆。别忘了,那可是乔治亚的主场。”
赛后,上千名乔治亚球迷守候在路易斯安那州大更衣室门外,希望见到马拉维奇并得到他的亲笔签名。马拉维奇本人也为这一记压哨天勾感到兴奋不已。“我只告诉你一件事,”马拉维奇说,“没有摄像师录下那场比赛,但我不在乎。等到我70岁给孙子说起这一球的时候,我会把投篮距离想象成和我的年纪一样长。”
马拉维奇的才能不是天生的,而是来自于父亲普莱斯马拉维奇。宾夕法尼亚州,阿勒奎帕不远处的罗格斯镇,普莱斯接触到了一项塞尔维亚移民完全陌生的运动。对许多上世纪20年代的塞尔维亚移民来说,钢铁厂是他们唯一的谋生之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希望孩子在高中毕业后跟随自己的脚步。只有极少数人会寻找其他的出路。对普莱斯来说,他的出路是篮球。“我们时常在街角打篮球。”普莱斯说,“随便找一个箱子或篮子挂上电线杆,那就是我们的篮筐。至于篮球……构造就很复杂了。我们先是找一个空罐子,在里面放一块石头增加重量,然后用报纸把它裹起来,最后用黑色的电线缠成一个球。可想而知,那样的球没什么弹性,打起来很不方便。但我们还是非常卖力地打着快攻。比赛充斥着干脆的传球和突破,几乎全是快节奏的近距离投篮。我们每天晚上都会在街灯下打球,直到警察把我们赶回家。”普莱斯一边读高中一边在钢铁厂里上夜班,但篮球最终会帮助他摆脱钢铁工人的贫困生活。大学毕业后,他加入底特律老鹰队开始全国巡演,时常一天要打三场比赛。然后,二战爆发,普莱斯成为美国海军的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在南太平洋海域上执行了数百次任务。从海军退役后,他又重新投入职业比赛。1945-46赛季,他效力于NPL(美国职业联盟)的扬斯敦熊队。第二年,他又转投BAA(美国篮球联盟,NBA的前身)的匹兹堡铁人队。“当时,职业球队所在的城市距离比现在更近,但坐大巴或火车旅行是非常辛苦的。尤其是在气候恶劣的冬天,那真是一项生存挑战。”普莱斯说,“那时候的球员们关系比现在更加亲密。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篮球更加重要的了。尽管人们对篮球的兴趣不像现在这么狂热,但职业篮球运动员都非常热衷于这项运动。我还记得在一些小城市,球迷最多也不过三五千人,没有什么像样的球馆。有一次,篮筐是直接挂在一个舞台上。坐在舞台边的孩子们手里拿着能够射出小子弹的玩具枪,每当我们的球员运球上篮,他们都会用玩具枪射他们的脸。没有任何人阻止他们。”
1947年6月,皮特出生的时候,普莱斯已经回到宾夕法尼亚州担任一名高中篮球教练。他在皮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告诉他什么是篮球。皮特还没学会走路,普莱斯就给儿子买了第一个橡皮球。等到皮特上小学时,普莱斯当上了克莱门森大学的主教练。每当有比赛的时候,他都会把皮特带进更衣室。篮球已经成为皮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皮特9岁时,普莱斯开始在自家后院的篮筐下和儿子比赛投篮。为了保持儿子对篮球的兴趣,普莱斯连做梦时都在思考着新的训练花样。“我会把梦中的创意写下来,第二天给皮特看,然后我们一起为新方法命名。”普莱斯说。“椒盐脆饼”是一项锻炼双手反应能力的训练。皮特将左手放在左腿后,右手托住皮球放在身前两腿之间,身体前倾,然后双手呈“8”字形飞快地交替持球,尽量让球保持在身前胯下的静止状态。皮特进行这项训练时,肉眼几乎无法跟上他双手移动的速度。
在“跳弹”训练中,皮特双脚与肩同宽站立,双手将球经胯下向后呈45度角掷出,然后在身后接住从地面反弹上来的球,并以同样的方式掷到身前,如此反复。“跳弹四溅”是“跳弹”的加强版,皮特将球举过头顶,用最大的力气将球砸向地面,然后接住从胯下反弹到身后的球。“在这项训练中,你根本无法看清我双手的移动。你看到的是一片模糊。”他说,“这项训练极大地提高了我运球推进时的临场反应能力。当然,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训练。如果你不慎将球砸到自己的裆部,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那有多疼。我认识一个孩子,他只尝试了‘子弹四溅’一次就进了医院。”
在另一项训练中,皮特会将球高高抛起,等到球从眼前消失之后再从身后接球,一旦接球不稳就可能伤到手指。最开始的时候,他只能接住五六英尺高的球。渐渐地,他能够把球扔到30英尺的高空,并且在身后稳稳接住。到后来,他开始数自己在接球之前能够拍多少下膝盖。
无数次的训练赋予了皮特出神入化的运球技巧和球场上狂野不羁的自信。他的生活就是篮球,篮球,篮球。他抱着篮球入睡,眼睛还没睁就开始在床边拍球,直到把父母和邻居吵醒。他一边骑自行车一边运球,有时,就连父亲开车时,他也会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把手伸出窗外运球。不和同龄人玩耍的时候,他总会去克莱门斯大学,和那些大学球员们比赛投篮,挣一些看电影的零花钱。
对皮特来说,电影院是另一块训练场。他会把球一路拍到电影院,找到一个靠边的座位,一边看电影一边拍球。“电影院铺着厚厚的地毯,我把球拍得很低,所以不会干扰到任何人。”他说,“再说,看电影的都是些老人、妇女和孩子。老人和妇女已经看过十遍了,孩子们都忙着说话,所以从来没有人抱怨过我。”
读到八年级时,身高5英尺2英寸、体重90磅的马拉维奇已经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篮球神童,并成为南加州丹尼尔高中校队的首发球员。但自打那之后,从路易斯安那州大父亲普莱斯是他的校队教练到后来的NBA,马拉维奇的星途并非一帆风顺。
一路走来,每一个转角都不可避免地伴随着质疑和非议。起初,看惯了双手定点投篮和胸口传球的纯粹主义者,没有发现篮球世界已经将他们远远地甩到身后。后来,又有人说马拉维奇不是一名团队至上的球员,并以球队战绩平庸为由否认他的伟大。进入NBA后,那份年薪40万美元的新秀合同又让那些收入微薄的老鹰老将们对他冷眼相待。“那时候,职业篮球是亚特兰大乃至整个南部地区的新生事物。皮特需要做的,就是点燃那里的激情。”帕特威廉姆斯说,“他加盟的是一支非常成功的球队(前一个赛季,老鹰是西部赛区冠军),但皮特的到来引发了一些抵触情绪。许多人都嘲讽地说:‘这就是我们伟大的白色希望。’这让他感到很受伤。”
在自传《一个梦想的传人》中,马拉维奇回忆1974年被老鹰交易到新奥尔良爵士时写道:“离开乔治亚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些在背后捅我刀子的人们。但今天回顾那段往事,我发现,因为我自己驿动和叛逆的天性,我最大的敌人毫无疑问是我自己。”
“名利双收的他其实是一个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人。”威廉姆斯说,“他试图从生活中寻找快乐,但他什么也找不到,只能从酒精中寻找安慰。他是一个生活在痛苦之中的人。表面上,聚光灯下的他风光无限;但内心深处,他是一个敏感脆弱的人。”正如马拉维奇说的:“篮球一直是我的生活方式,但它无法给我快乐。”
1979-80赛季结束后,马拉维奇结束了十年的职业生涯。不久后,躺在妻子身旁的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坚强起来。拯救你自己的心灵。”宗教信仰充实了他的生命,一如曾经的篮球。“他成为了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威廉姆斯说,“我听过一些他的演讲,他是一名出色的信仰传播者。”
1988年1月5日,他在加州帕萨迪纳市的一场即兴比赛中猝死。验尸官发现,马拉维奇天生就少一条最重要的冠状动脉。正常人有两条,而他只有一条。医学专家表示,这种非常罕见的病人通常活不过20岁,更别说参加任何剧烈运动了。“但对患有先天性心脏异常的人来说,能打10年的NBA已经是奇迹。”猝死专家保罗汤普森博士说,“一个那样的人为什么能够在球场上来回奔跑20年?”
为什么?因为皮特普莱斯马拉维奇不是普通人。他是“手枪”,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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